第二十九章 离江-《刺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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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久路下场可想而知。

    事后,驰见抱她洗过澡,她一滚,裹着被子缩进墙角里。

    他将室内空调提高两度,靠着床头看她:“谈谈正事儿吧。”

    久路不吭声。

    他朝她背上轻拍了下,威胁说:“再装我不客气了。”

    久路这才动一动,转过身时眼还眯着:“你说。”

    “能不能换个工作?”

    起先久路没应声,室内安静几秒,她抬起眼:“为什么?”

    “太危险。”

    他盘着手臂:“那天渔船触礁就是个例子,浪再大点儿,你一头撞礁石上,小命也就没了。

    还有今天那醉汉,你就下得去口……”他摊摊手。

    久路说:“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而且情况危……”

    “所以我说要你换。”

    驰见打断她:“别讲什么人命关天,我本身也没多伟大,他们好坏跟我没关系,我必须确保你是安全的。”

    久路意识到他很认真,撑着身体坐起来:“我以后小心一点可以么?”

    驰见沉着脸不说话。

    屋子里的气氛多少有些紧张,静了会儿,久路斟酌道:“我挺喜欢这份工作的。”

    “有什么好?”

    “我也不知道。”

    久路拢了拢被单:“我从小就喜欢游泳,参加各种培训班,父母也有意把我往专业方面去培养……”

    驰见想起来,这事儿很久以前她就提到过,于是没搭腔,听她把话说下去:“后来我爸出意外,从那以后,我妈就不允许我再学。

    她那时很强势,一心一意让我好好念书,但我心思没在那上面,也学不好,总想着做点儿和游泳相关的事儿。”

    “呦,看来我宝贝儿还一直有梦想?”

    久路没理他的奚落,“还记得那年我偷跑来南舟吗?”

    驰见哼道:“忘不了。”

    又加一句:“我叫你你不回,倒是很听别人的话。”

    “不是那样的。”

    久路知道他在说谁,蹭过去,坐到他腿上:“那天周克其实带我去潜水,就是我爸失事的地方。

    当我跟着他沉入海底,感觉那片海域很亲切,好像爸爸就在我身旁……也就是那时候,我决定以后一定要来岩莱岛。”

    所以周克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她纪念并忘记,久路表面上也释然,乖乖和他回去。

    但她决意去做一件事,很难因为谁而改变,这种自我的态度让她义无反顾,也没有退路。

    久路说:“是我太自私。”

    “习惯了。”

    他这样逗她,心里却并非这样想。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坚持的事,好比她是这座小岛,他是她。

    久路靠着他胸膛,停了会儿,忽然问:“你想再要一个宝宝吗?”

    驰见挑眉。

    她做出让步:“如果他真的来了,我就全都听你的。”

    “换工作?”

    久路点头。

    “包括那个潜水比赛?”

    “包括。”

    驰见忽然捧起她的脸,眉眼染上笑意:“用不用签字画押?”

    久路轻叹:“我说话有那么不算数?”

    驰见把她挤成小猪脸,使劲儿亲了口:“明天打辞职报告吧。”

    “什么?”

    久路笑:“那么有自信?”

    “我觉得你这时候怀疑我很危险。”

    他把她扑倒。

    消停下来已夜深,久路气息微弱,软塌塌歪在他怀里。

    驰见勾起脚下的被单,盖在两人身上。

    懒得收拾,一时睡意也无,驰见和久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久路问:“你来南舟找过我?”

    “几次吧。”

    他轻描淡写:“以前觉得这破岛很小,没想到,找个人还挺费劲。”

    久路抿抿嘴:“后来是怎么找到的?”

    “去年年三十的晚上,在一家面馆偶然看见你。

    面馆针鼻儿那么大,没客人,就你自己,你吃了几筷子,坐那儿愣神儿……后来跟了两天,你没发现。”

    久路记起那天,隐约知道自己当时想什么,现在回忆,胸口仍旧酸胀的难受。

    她亲亲他下巴:“你怎么没直接冲进去抱抱我?”

    “抱你?”

    驰见冷笑:“没提刀上去,算我脾气好。”

    久路轻轻掐他:“所以就来这儿开餐厅?”

    “撺掇洪喻合伙儿。”

    她哦了声,脑袋蹭着他胸膛,不再吭声。

    “你呢?

    当年早产之后,就没打算去找我?”

    久路心中一刺,那段岁月仍不是她敢回忆的:“心死了,感觉天塌了。”

    她顿了顿,声音格外小:“亏欠外婆,也没保护好你的孩子……只想逃走……”

    她停下来,吸了吸鼻子。

    “好了,不说了。”

    驰见吐出一口气,手臂箍紧她。

    两人在黑暗中彼此相拥,很长时间,都没再说话。

    不知过多久。

    “谢谢你,一直没放弃。”

    驰见几秒后才开口,声音轻飘飘:“别以为我非你不可,都为儿子。”

    “对,你说的都对。”

    久路乖乖的顺着他:“不管怎样,以前都是我的错,所以你往后可以随便欺负我,我绝对不反抗。”

    驰见没接话,须臾,胸膛震动起来。

    “哪方面?”

    “我是认真的。”

    他止住笑,清清嗓:“除了疼你的时候,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后来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很杂乱很琐碎,具体是什么,却是连不成完整的片段。

    这晚之后,驰见终于找到大方向,甚至带久路去医院,两人都做了全面检查。

    他一旦抓住空隙,就没完没了的折腾她,好像目的不光为了要宝宝,是在变着法儿找回这几年的缺失。

    驰见孜孜不倦,努力开拓,乐在其中。

    这样一来,日子过得飞快。

    五月的一天,驰见和小沐在餐厅。

    邮递员送来一张明信片,正面的图案是沙漠:黄昏中,有骆驼,有客栈,沙漠无边,天空紫红辉映。

    翻过来,寥寥数语,字迹工整。

    写道——

    原本打算四月去南舟,但这里太美,一时间流连忘返。

    所以归期不定,勿挂念。

    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沐。

    好好生活。

    还有,我碰到一个有趣儿的男人。

    驰见淡笑,将明信片放在桌上,手指点了点,从柜台抽屉翻出以前剩下的赠品,刚好里面就有明信片。

    他随便抽出一张,回复:祝好。

    愿一切平安。

    随时欢迎你回来。

    驰见叫小沐:“想和冯媛阿姨说点儿什么?”

    驰沐阳爬到他腿上坐着,接过笔,想了想,煞有介事地在空白处乱划一通。

    驰见问:“你这干什么呢?”

    “写信呀。”

    “翻译翻译,写的是什么?”

    小沐说:“我在告诉冯媛阿姨,我找到妈妈了。”

    驰见勾唇,他就知道。

    他抽出他的笔,在那行鬼画符下面写出译文:小沐说,他找到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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