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长青-《民国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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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惊寒一坐下,河底的鱼就躁动了,纷纷游上来往岸边凑,争着去咬饵料。竞争最激烈的时候,为了上钩,小鱼们凶残异常,一屁股挤开一个同伴,打得甚至把好几条鱼翻上了岸。

    每条鱼上钩前,都要翻着白眼瞅顾惊寒,被摘下来时,还要用鱼尾啪啪拍两下顾惊寒的手心,显得特别高兴。

    容斐看得气都要憋没了。

    容少爷的长相自然是顶好的,但架不住他戾气重些,远不如顾惊寒平淡沉静。

    所以整整半个时辰,容斐颗粒无收,顾惊寒却装了满满一桶,又伸手把容斐的小桶拎了过去。容少爷见状,立刻伸手按住。

    河面清澈见底,四面树木环绕,绿意在这晚秋时节竟也不褪,显得分外清幽静谧。潺潺水声伴着鸟语,光影琐碎斑驳,落满了顾惊寒微抬的清俊眉眼。

    他反手按了下容斐的手,“换个位置?”

    容斐站起身走到顾惊寒身前,摆了摆手,长腿一抬,直接坐到了顾惊寒腿上,“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如顾大少教教我怎么钓鱼?”

    “好。”

    顾惊寒答得镇定自若,坐在石块上,一手环过容斐的腰,一手擦过容斐的手臂,从后握住他的手,将钓竿放到他手里,握着轻轻一甩。鱼钩没入水中,但这次却没许多小鱼争相上钩,反而好一会儿没动静。

    “它们这就是看脸吧……”容斐气笑了。

    顾惊寒略低头,紧了紧抱着容斐腰的手臂,鼻尖缓慢蹭过容斐后颈露出那一小片皮肤,低声道:“它们是欺负你,欺软怕硬。”

    “怎么看都应该我更硬吧?”容斐不服这个解释。

    顾惊寒在容斐后颈处轻轻一咬,容斐整个脊背陡然一绷,旋即过了电般向后一软,被顾惊寒牢牢抱住,“嗯。不软,更硬。”

    回应顾惊寒的,是容斐凶狠到近乎凶残的吻。

    不得不说,虽然两人目前只是掌上玩家,不能真正洞房,但最初顾惊寒还是很克制保守的。但偏偏养的是一头不知餍足的狼。容斐就像是中了顾惊寒的毒一般,一点触碰和亲热都能让他发狂咬上来。

    所以,顾惊寒只能更凶一点,才能制住这头狼。所以……床上那么狠,可不能怪顾大少……

    容斐坐在顾惊寒身上,压着他深吻,唇瓣在辗转厮磨间已经微肿通红,但顾惊寒却仍八风不动地坐着,除了唇舌间回应激烈,其它,甚至连钓鱼的动作都没变。

    “想……在这儿。”

    容斐退开点,哑声道。

    顾惊寒眸色深沉,正要说话,手上却忽然一沉,他下意识地往上一甩,一条足有一尺长的大鱼跃出水面,河水哗啦四溅,正好把顾惊寒和容斐浇了个透心凉。

    两人眉毛眼睫俱都挂着水珠,看着对方半晌,忍不住笑了起来。

    容斐笑得从顾惊寒身上滚了下来,抄起个小石子打了个水漂,“看来我跟这条河的鱼算是结了大仇了……娘的,都让它吓软了!”

    “今晚吃它。”

    顾惊寒一句话定了这条无辜的大鱼的生死。

    将其它来捣乱的小鱼放回河里,顾惊寒拎着东西,带着容斐回道观。

    山里天气变幻莫测,走到半路,突然下起大雨。两人立即想到了满院子晒着的书,顾惊寒当即一道符拍下去,抱起容斐就冲回了道观。

    两人忙得火烧屁股一样,顶着砸脸生疼的雨点,飞快抱起书往清心殿里塞,都顾不上整理,只赶紧送回了殿内避雨。但老天爷就跟逗他们玩一样,刚把经书抱回去,雨又停了,云开雾散。

    顾惊寒看着容斐,容斐看着顾惊寒。

    两人浑身湿透,跟傻子似的,扶着门框咬了对方一口。

    “换身衣服,先洗澡?”顾惊寒问道。

    容斐摇头:“换衣服,吃饭,等会儿再洗。多烧一次水,太麻烦。”

    懒人不做某件事,永远都是嫌麻烦。不过他们虽湿透,但山雨干净,先简单擦擦也可。顾惊寒很多时候在山中淋雨,都不一定洗个热水澡,他是怕容斐受寒而已。

    “那就先吃饭。”顾惊寒道。

    两人回房换了衣服,用布巾略擦了擦,便进了厨房。

    道观的厨房也简单,是很古老的灶台,半露天,上面遮个小棚子,方才刚下过雨,棚子的边沿滴滴答答落着雨水,绿叶混着泥土的芬芳从潮湿的空气里蒸发出来,格外清冽。

    顾惊寒整理灶台,摸出些干柴来劈柴,容斐就在旁边掂着菜刀杀鱼。

    容少爷可谓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耍个刀自然是不在话下。三下五除二咣咣咣几声,就将一条活生生乱蹦的大鱼断了头分了尸。见顾惊寒开始热锅放水,容少爷抄起鱼块,就要往里扔,却被顾惊寒及时拦住了。

    “内脏都要拿掉。”

    顾惊寒打了水将鱼再洗一遍,“有鱼籽,爱吃吗?”

    容斐蹲在旁边看着,闻言亲了下顾惊寒的嘴角,“爱吃,吃了给你生小鱼。”

    顾惊寒忍不住一笑,没等容少爷看清,笑意便收进了嘴角,只留眼里映着灶台一点火光,熠熠生辉。

    将鱼收拾好,添好料,清蒸。

    顾惊寒就扯过一个小马扎,坐在了灶台前,不时添点柴。

    灶台前火光跳跃,很热,顾惊寒让容斐坐远点,容斐却搬着另一个马扎坐在他旁边,趴在他背后,脑袋搭在他肩上,姿势十分扭曲。

    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烧声。

    有雨再度落下。

    水幕珠帘,山雾再起,举目望去,一派绿意盎然,苍翠欲滴。

    雨气凉,火光却炽热。

    容斐贴着顾惊寒的侧脸,看着灶台的火,忽然有种这样的日子仿佛过过好多年的错觉。在见到顾惊寒以前,他从未想过他会和另一个人手脚相缠,坐在灶台前烧火做饭。而这样的日子真的到来,却仿佛比他前二十年的浑浑噩噩,都要精彩生动万分。

    “不知道我用了多少辈子的运气,才遇上你这么只狐狸精。”容斐笑道。

    看惯了苏清,还有临字者字的悲剧,他才知道他这份幸运有多难得。

    顾惊寒凝视着火光的眼神微微闪烁,良久,他才道:“是我运气好,才有了这一纸婚约。”

    顾大少运气好不好不知道,但做饭的手艺是真的好。

    容少爷吃得撑得慌,弯着腰爬回了房间,连自己疼媳妇的原则都破了,没爬起来帮顾惊寒烧水洗澡。当然,容斐帮顾惊寒洗澡,一直都是醉翁之意不在洗的。

    “动不了了,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帮我洗……”

    容少爷的不要脸发挥令顾惊寒叹为观止,容斐还非常逼真地拉着顾惊寒摸他的肚子。顾惊寒哭笑不得,将人抱起来放进水桶。

    容斐不依不饶抱着他的腰,要拖顾惊寒下水,耍流氓道:“我洗不干净……”

    顾惊寒神色如常道:“哪里洗不干净?”

    容斐抓着他的手没入水下,桃花眼缓缓眯起,别有深意道:“从里到外,都洗不干净。”

    一个人的浴桶最终沦为了两个人的战场。

    等一切停歇,顾惊寒将容斐塞进被窝,闭上眼入睡之前,不由开始回忆起道观里还有多少他师父留下的补品存货。照这么下去,他肯定没什么事,但容斐非得纵欲过度肾虚了不可……

    相拥而眠,顾惊寒在思索间沉沉睡去。

    夜半。

    气温骤降,一股极冷的气流似乎在席卷了整个道观,顾惊寒被冻得睁开眼,发现容斐皱着眉闭着眼在摸被子,揽着他的肩头,往两人身上盖。

    顾惊寒把被子给容斐盖好,起了身,低声道:“山里夜寒,我去找厚被子。”

    容斐将要睁开的眼又闭上了,含含糊糊嗯了一声,将脸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毛茸茸的脑袋。

    顾惊寒摸了摸容斐的发顶,从柜子里拿了厚被子,用符箓清理了下,压在两人的薄被上面。毕竟没晒过,还是不好直接盖。摸着被窝暖和了,顾惊寒将一枚定神符贴到容斐身上,确保容斐熟睡,才披起道袍,来到了院子里。

    仅仅几个时辰。

    此时的道观却与白日里判若两地。

    白繁花树花瓣凋零,枝叶枯萎,似乎一瞬间苍老了无数年。院内原本完好的院墙也都是残垣断壁,两处边角的房屋塌了,四处长满荒草。

    月黑风高。

    一股阴冷的气息出现在道观内,盘旋不去。

    定神符不仅凝神静气,还是顾惊寒拥有的最强阵法结界,饶是如此,在他走到院内,感应到这股气息,看到眼前的一切时,还是回头望了一眼卧房,确认容斐无事。

    “惊寒。”

    一道缥缈轻灵的声音响起。

    顾惊寒看向已经渐渐失去生气的白繁,脸上的神色慢慢冷了下来,“我离开的这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师父的……尸骨呢?”

    ……

    翌日,天晴。

    顾惊寒和容斐早早下了山。

    按照顾惊寒推算的山鹤归来的日子,就在三日后。

    而那日之前,容斐想起在岐山时,两人走街串巷打听血墓秘闻的事,提议再效仿一次。虽说者字的事没有朝代提示,但长青山就在这里,也不大,虽然现在的长青观不一定是云璋的道观,但一个山上也不可能开两家。

    山下的村镇,逢年过节,肯定是有不少人要上山上香的。所以对于长青山上的事,去村镇里打听打听,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若是长青山毫无所获,他们的下一站就是姑苏。

    “今天是集市?”

    一进镇子,容斐就被这热闹程度给惊了下,不由疑惑道。

    四周全是人,熙熙攘攘,各种摊子流水一般摆满了道路两侧,吆喝声并着各种欢声笑语,将整条长街烘出热热闹闹的氛围。

    不远处,有食物的香气飘来,一闻就是某种地道小吃,围拢了不少孩子大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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