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他皱眉,快步走过去,“辛辛。” 佟辛愣了愣,“你,你回来了?” 霍礼鸣却只盯着她手上的伤,冷着脸,没应声。 他单膝跪在地上,拨开帮她上药的同事,“我来。” 棉签丢去一边,霍礼鸣把一瓶碘伏直接往伤口上倒,上药,裹纱布,他的手法非常熟练。 伤口太大,简单处理后,霍礼鸣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往车里走。 那一刻,目睹全程的赵宇,好像看懂了爱情。 佟辛是在消防救援现场受的伤,火势没有完全扑灭,气体震碎了五米远的玻璃。 当时赵宇把佟辛扑在地上,下意识地保护她。 但佟辛的手还是被一块尖锐的玻璃片扎伤。 其实从实习开始,她当记者的这两年,小伤不断。 但这一次,霍礼鸣看到她手上那么深的伤口,忽然有了怕的感觉。 佟辛在医院也没闲着,电话指挥组里撰写新闻报道。 霍礼鸣就这么看着她,目光深深。 交待完工作后,佟辛长松一口气,龇牙咧嘴的,才记起伤口疼。 霍礼鸣走过来,就这么抱住了她。 避开伤口,小心翼翼。 佟辛怔了怔,反倒笑着安慰:“家属,我没事儿,习惯了。” 霍礼鸣低声说了句:“我不想习惯这种习惯。” 佟辛无言片刻,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他圈得更紧,“答应你,我会保护好自己。” 日子就这样平顺过,不是佟辛工作忙,就是霍礼鸣事情多。 不过,两人也看淡了,领证这件事没那么心急火燎的。 转眼由秋入冬,到了年底,就更没什么时间了。 霍礼鸣如今已独立负责修复项目,上周接了个华侨的珍品修复,他希望在农历春节前,将修复好的宝物供奉至家族祠堂。 太赶工,霍礼鸣本来不想接的,但对方出的价格很有诚意,霍礼鸣还是接了这个单子。 “你怎么又接了?” 佟辛知道后,还挺奇怪。 “人家出了这个数。” 霍礼鸣比划了个手指,笑着说:“明年就要结婚了,我挣点聘礼。” 佟辛正在包饺子,沾了点面粉轻轻按在他眉心,“做作。” 霍礼鸣从后面环腰搂住她,在她脖颈间呼吸低喃:“辛辛,今年过得好快,感觉都没怎么好好陪你。” “天天在一起还不够啊?” 佟辛笑。 旖旎的时候,霍礼鸣找不到TT,抓心挠肺的,额头上和背上都是汗。 佟辛单脚勾住他,乱了节拍的呼吸声,“找不到就算了。” 霍礼鸣倒没瞎激动,他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睛,温柔说:“不让我家辛辛当未婚妈妈,这样不男人。” 佟辛弯了弯唇,极轻的一声,“嗯。” 周一,杂志社临时指派了任务,让佟辛去欧洲采访当地的华人艺术节,筹备春节黄金刊的内容。 明里是工作,其实也算隐形福利,相当于出国玩一趟。 到达C国是圣诞节前三天,领略了当地风土人情,参观了华人圈的生活形态,佟辛跟着摄像组,跑遍了C国的几个重要城市。 佟辛白天工作,晚上披着厚毯子,编写手记,整理资料。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工作日。 在名茨罗菲大教堂前进行最后的影像拍摄,结束得十分顺利。 摄影大哥笑着说:“小佟,你站在那儿摆个Pose,我给你咔几张。” 佟辛笑容明亮灿烂,选了一张最好看的,立刻发给了霍礼鸣。 国内是深夜,她想,能让他醒来后的第一眼,看到她,也算是一份小惊喜。 回国的机票订的明天。 下午,大家街上逛了逛,买了些纪念品带回去给家人朋友。 就当所有人以为,这是一趟充实顺利的旅程时—— 临近登机前的五分钟,佟辛接到杂志社的电话。 距离他们所在城市九十公里外的雅克城,当地武装分子与当地政军发生激烈交火,并且劫持了多名、多国人质作为谈判筹码。 其中,二十名中国公民。 事发之紧急,突然,让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社长在电话里问佟辛:“愿不愿意随队报道。” 佟辛没有犹豫,再一次留了下来。 彼时万里之远的国内,还在酣然沉睡中,等翌日阳光普照,才得知这一事件。 因为交火激烈,反武装组织手段凶残,引起国际社会多方谴责。 刚看到新闻时,霍礼鸣莫名其妙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起身走去窗户边,给佟辛打电话。 这一打,心彻底凉下来。 通的。 是通的。 也就证明,佟辛没有在回国的飞机上。 —— 《时代新闻周刊》是国内纸媒的翘楚,业内分量不言而喻。 在取得相关手续批复后,佟辛于当天下午,跟随我国维和部队,前往交火腹地,随时待命营救任务。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与指挥官斡旋谈判,务必保障中国公民的人身安全。 当地时间18:00,双方再一次交火。 炸飞的碎石,熏人的硝烟恶性气体,把本该美丽的晚霞遮天蔽日。 佟辛按下快门,沉着冷静地拍摄现场。 凌晨入睡时,巨大的轰声响起,玻璃震裂。 佟辛心惊肉跳,爬起来一看,三十米远的地方,浓烟直冲。 对方开始杀害人质,并且将尸体悬于高楼示众示威。 态势发展不受控,终于,上级传来命令,允许联合救援。 佟辛跟着维和部队一路往前,全程报道,虽还未进入交战区,周边已随处可见持枪的士兵。 佟辛一张一张拍摄下沿途所见,望着荒凉的土地,和随处可见的硝烟,心里一片干涸。 其中一名维和战士问:“年纪轻轻的,你不怕吗?” 佟辛看着他,“你也年纪轻轻,你不怕吗?” 对方笑得憨厚,“到了这地方,就没空想怕不怕了。 好好完成任务,好好活着回去。” 佟辛问:“你还没结婚吧?” 小战士挠了挠头,“没,你呢?” “这次回去,我就领证。” 佟辛的笑意不自觉地深了些。 对方点点头,“那就早点儿回!” 除了作战人员,其余人士全部留在安全区域。 前线的情况,佟辛他们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允许过多的报道。 所谓安全,其余也是相对的。 在这个战乱纷飞的地方,本身就是危险。 无数的枪弹声、爆破声、哀嚎声,彻夜未曾停歇。 佟辛从最初的心惊肉跳,到此刻的面无波澜,心已如一潭死水。 她拍下火光冲天的画面,拍下进进出出的受伤人员。 那一刻,她才真正理解,和平的珍贵。 天光破晓的晨间,是战地最短暂的安宁。 佟辛已经四天没洗澡,蓬头垢面的。 早上,一起的战士给她拎了桶热水,“你一姑娘上前线,真不容易,来,搁这儿擦擦。” 无论多狼狈,佟辛脸上的笑容,永远是热忱的,“你们才是前线,我不是。” “怎么不是,能来这儿的,都是战士。 快洗吧,城内差不多断水了。” 佟辛只用了一半,非常潦草地洗了个头发,剩下的一半给攒起来。 朝霞里,她迎着风,湿发渐渐吹干,阳光也漫上来她的脸。 她看见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女孩儿朝这边走来,破衣烂衫,脸上也灰尘满布。 女孩儿长得很漂亮,眼睛像两颗玻璃球,有一种麻木的亮堂。 这边难民很多,她应该是与父母走丢了。 小女孩金灿的头发在风里飞舞,她的手轻压在胸前的小黄鸭布包上。 佟辛冲她笑了笑,她站住,直直盯着。 佟辛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大白兔,用英文说:“给你吃。” 几乎同时,战士大吼:“佟记者!快走!” 下一秒,这个女孩儿面无表情的从包里掏出一把枪,娴熟镇定地直对佟辛。 “砰——砰——砰——” 连续三响,佟辛被身后的战士扑倒在地。 那一刻,她脑海一片空白,血液、思维、一切的一切都放慢。 她感觉不到身体的疼,因为好像哪儿都是疼的。 右肩膀最先麻木,接着是左腿跟着一起。 呼呼的风钻进来,把她的血肉都吹空。 佟辛低头一看,血从身体里涌出,被地下的泥土吸收,成了一片浑浊的湿土。 她闭眼前最后的意识。 好像,又要对某人失约了。 —— 霍礼鸣这天在工作室,将修复好的壁画交付给华侨客户。 对方赞不绝口,相当满意。 霍礼鸣心不在焉,心里塌陷着,哪哪儿都不对劲。 送走客户,他接到了电话。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