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洗-《千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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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抹剑光自戚真思胁下射出,刁钻的角度,被日光阴影覆盖的区域,几乎人的眼睛还没能捕捉到那轨迹,淡青色的弧形光芒已经携着虹影一弯,在人们眼底溅开!

    “啊!”一声惨叫,一截断腕离体而出,半空中一弹,落在一个围观百姓脚下,引起更响的惨呼和走避之声。

    抓住戚真思缰绳的士兵的手,被她一刀砍断!

    人影一闪,自马上扑出,穿过乍飞的血雨,手中寒芒重重抵上那军官的咽喉,“我说最后一次,让开!”

    “戚真思,你敢城门伤人……”那军官瞪大眼睛,嘶声怒吼,“你疯了……”

    戚真思手中匕首轻轻往前一送。

    鲜血如扇面喷射,直冲戚真思面门,她霍然向后一个铁板桥,浓腻的鲜血贴面横飞而过,溅在三丈外的地面,一片殷红。

    “我还敢城门杀人呢。”戚真思随意踢开面前僵立不倒的尸体,轻蔑一笑。

    惊呼声惨叫声戛然而止,像被戚真思的刀锋齐齐割断,城门口出现一霎真空。

    尧国建国三百年,这样城门悍然杀人,也是至今头一次。

    人群疯了一样奔逃,戚真思看也不看,手中匕首平指,对着那群横枪拦住她去路的士兵,刀尖上浓稠的鲜血无声滴落,一滴,一滴。

    每落一滴鲜血,那些士兵便后退一步。

    她一言不发,没一句威胁发狠,所有人却心惊胆战,不能在她褐色森冷的眸子前站稳。

    雪地狼王,齿间染血,无需作势,天地杀机。

    “警戒!”在那群士兵心魂俱丧,被戚真思终于逼得四散逃开的那一霎,大批脚步声响起,这回来人自城内来,足足一个营的士兵,鲜红的军衣鲜明耀眼,赫然是血烈军所属。

    “京城诸军,都由你亲自直管,这血烈军是怎么回事?”

    “前朝旧将投诚,总要有个安排,”纳兰述淡淡道,“一部分拆散了编入血烈军,现在血烈军总人数不变,但有三分之一是旧军。再说当兵的只能听带兵的指挥,关键还是看带兵的人是哪个阵营。”

    “为什么不全用原先嫡系?”

    “这样更适合互相监督。”纳兰述若有深意,“血烈军,终究也不能完全算我嫡系。”

    君珂凛然,心中明白这又是制衡之术。

    纳兰述握紧她的手掌,躲在人群中,不允许她上前,却对着虚空做了一个手势,唇角一抹笑意淡淡,君珂看着,觉得有点凉。

    马蹄答答,领兵的将领长驰而来,老远长刀一指,“京畿重地,竟敢城门杀人,拿下!”

    “定国公远房侄子,血烈军三军第四营营正,领副将衔。”纳兰述扳起一根手指。

    戚真思退后一步,一声呼哨,没多久四面人影闪现,无声无息落在她身后,是在京尧羽卫。

    人影一道道自城内城外穿出,利箭般攒射到戚真思身后,尧羽卫也越来越多,和那一营兵成悍然对峙之势。

    两军相对,一方面色紧张,一方冷笑以对,血烈军算是防卫京城的第一大军,尧羽卫却是纳兰述嫡系得不能再嫡系的亲卫,地位非同寻常,这两边一旦对峙起来,气氛顿时紧张得一戳即破。

    又一队人马匆匆赶来,还是鲜红军衣,毕竟黄沙军现在还在南部作战,京城内外,除了尧羽就是血烈。

    “血烈军二军第七营营副,校尉,孙太傅内弟。”纳兰述又扳下一根手指。

    血烈军人数增多,尧羽卫也不甘示弱,慢条斯理开始取出各种武器组装,那些东西看得人头皮发麻——密密麻麻的勾齿、雪白铮亮的倒刺、黑洞洞的圆筒、各种散发着硝烟和血腥气息的深黑铁管……

    血烈军开始紧张,再次增援,没多久又奔来一批人,纳兰述扳下第三根手指,“血烈军三军第二营第三队队正,校尉……”

    “血烈军六军第五营营副……”

    “血烈军一军六营……”

    君珂佩服纳兰述牛叉的记忆——这么多军官,很多只是低级军官,他居然大多都能清楚辨认,最重要的是,他记得这些人背后合纵连横的关系网。

    她也在忧虑这个情势——照这模样,难道原先拆散进入血烈军的尧国旧属,都参与进来了么?

    纳兰述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甚至好像心情很好,君珂隐约猜出他的意图,心中一阵抖颤——帝王级的思维,果然现在还不是她这个凡人能做到的。

    皇位稳筑于血海之上,人命不过数字而已。

    两军人数越来越多,将城门里外堵得水泄不通,血烈军人数占优,尧羽卫武器可怕,没过多久,驻扎城外西大营的铁军也来人了,但是没有介入两军之争,铁大统领也没有前来劝说,只在一边冷然看着。

    百姓早已跑光了,纳兰述和君珂也躲藏不住,只好往街道后退,一处拐角很适合偷窥又安全,两人退入那里,屁股忽然撞到软肉,回头一看,刘大公子和一群闲杂人等,也躲在那里,两眼放光地看热闹。

    “嘿。”刘大公子一拍纳兰述肩膀,“你两个胆子也大,竟然现在还不走,不过这热闹确实够瞧,百年难遇,今天怕是要出大事,回去咱有得吹了!”说完对身后那些刚认识的闲汉介绍道,“这是我心肝儿。”

    纳兰述抖了抖,君珂吸气……

    “心肝儿。”刘大公子似乎真的很喜欢纳兰述,还把他向自己面前拉了拉,“你向后退些,外头那些鸟卫的兵器看起来很可怕,可不要被伤着娇嫩的肌肤。”

    纳兰述好像没听见最后几个字,回头,声音古怪,“鸟卫?”

    “是啊。”刘大公子得意洋洋,“尧国都这么说,陛下最爱的是鸟卫。”

    君珂扶额——哦,戚真思会杀了你……

    “让开些!”一个闲汉拍拍纳兰述屁股,“别挡着大爷看热闹!”

    君珂掩住脸——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打起来谁赢呢?”

    “难说,听说尧羽是陛下亲卫,很厉害。曾经陪陛下在尧国长大,陛下连龙内裤,都是他们从小洗到大的。”

    “这你也知道?”

    “当然,陛下小时候就住我隔壁,那时候他还是我家隔壁的一个小毛孩子,整天拖着我的手喊哥哥,叫我给他买糖吃,可惜那时候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只给他买过一两次鸡屎糖,早知道他后来做了皇帝,当初就该倾家荡产多买几颗松子糖,唉……”说话的汉子太阳穴贴块白膏药,不住咂嘴,神情惋惜。

    “喂,你哥说的那什么鸡屎糖。真的是鸡屎做的?”君珂悄悄问某人。

    “我会给他机会,让他倾家荡产买松子糖的。”某人答非所问……

    “少扯吧。”刘大公子一拍大腿,“陛下何许人也,当年就是在尧国,也是公主之子,盛国公爵位,怎么会住你家隔壁?”

    纳兰述刚刚表情好看了点,就听见他口沫横飞地道,“他倒是住在我府邸附近,只隔一条河,陛下人是极好的,常夸我英俊,小时候他常带我去爬人家院子外的树,看花姑娘的肚兜……”

    君珂“噗”地一声,前面的人不耐烦地道:“姑娘!你喷到我啦!又没看你肚兜,乐呵啥?”

    君珂一脚把那流氓踢了出去……

    城门前的对峙还在继续,戚真思一脸煞气,玩着手中的刀,“怎么?今天真要在这城门前大干一场?好一个京畿重军,好一个护城兵营,陛下不在,你们竟然敢私调军队,包围同僚,你们要造反吗?”

    “戚统领此言差矣!”一个副将冷冷道,“御驾出巡期间,血烈军前七营领护卫京城之职,协同九城兵马司一同防卫京城治安,对于某些无端挑衅,闹市杀人,擅自纠集部属起衅闹事的疑似图谋不轨人士,有立时追捕就地格杀之责!”

    “好大的帽子!”戚真思冷笑,“当真贼喊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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