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谭庆项给大伙做了饭,把旁人都撵到客厅吃,独独他一个留在厨房间。他对着玻璃,看一眼邻居的葡萄藤,吃一口炒年糕。 依稀旧梦,在玻璃上映出一幕幕默片似的画面。 “先生贵姓?” “……谭。” “谭先生,您好。我就是小苏三。” “我知道,知道。” “先生是要先吃酒听曲,还是……宽衣就寝?” 当时他答了什么?谭庆项自己都忘了。 她被称作“小苏三”,住在苏三住过的莳花馆,最擅《玉堂春》。谭庆项是个不懂戏的,也反复听过这一折,讲得正是青楼名妓和贵胄之子相识相知,历经磨难,终成眷属的□□。 而他谭庆项,本该是个看戏人。 谭庆项再吃一口年糕。 玻璃上,突然出现了周礼巡的影子。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大门被敲响,才去打开门:“你怎么又回来了?” 周礼巡扬了扬手里的电报:“大好的消息!侗文呢?” “在二楼。” “那一起上去说。”周礼巡在这里住过,轻车熟路地径自上楼。 谭庆项跟在他后头:“你倒是不客气啊,就这么冲上去了?” “客气什么?”周礼巡笑着回头,“来不及客气了。” 他说着,人已经到了二楼。 恰好卧房的门是敞开的。 傅侗文才刚让万安沏了壶茶,还没来得及关门,就看到周礼巡不管不顾地冲进来,把手里的电报译文和原件递过来:“快,看一看。” 傅侗文接过,听到周礼巡说:“战胜国要在巴黎举行会议!邀我们中国参加了!” 多年的谋划,送大批劳工去欧洲战场,甚至是筹备军队出征,全都是为了这一件事。为了能在国际上有话语权,为了能拿回山东…… 没想到竟在今夜,突然天降了喜讯。 傅侗文如坠梦境,僵了几秒,才迫不及待地打开电报译文。 连着数份电报,全是在今日发出。 周礼巡为自己倒了杯茶,仰头喝下,笑个不停。 傅侗文看到译文上的时间在一月,立刻问:“准备要何时动身?明年一月的会议,再不动身怕赶不上了。” 周礼巡道:“即刻!十日内准备好一切,即刻动身!” “从哪里走?”傅侗文严肃地问,“欧亚航线的班轮太少,有考虑到吗?” “侗文你安心,安心,”周礼巡大笑着,帮他找到第三份电报译文,“这里有路线安排。我们不走欧亚的航线。为保险起见,这次会从山海关走,经东北、朝鲜到日本,再从日本横滨横渡太平洋,走旧金山、纽约的航线,穿大西洋去巴黎。” 沈奚在脑海里勾画着路线,是在绕远路,却最稳妥。 正如傅侗文所说,欧亚的班轮太少了。干等着船期,只会误事。 很快,周礼巡已经从这份电文,说到了去巴黎的安排。这次代表团有五十多人,周礼巡就在其列。而傅侗文也受邀作为“非代表团成员”,一同前往巴黎。 “侗文,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跟代表团去。另一个,是你在上海等着前往巴黎的班轮。前者路程周折,十分辛苦,我会担心你身体吃不消;后者又怕你赶不上会议开始的日期……”周礼巡左右为难,“还是你来决定吧。” “我同你一道北上,同去巴黎。”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考虑。 “好,那我要去准备,你也快些。我是明晚的火车,你一早安排人去买车票还来得及,我们明晚再见!火车站见!” 周礼巡说完,自说自话地跑下了楼。 真是来去匆匆,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客人。 周礼巡人是走了,却把整个公寓的气氛都点燃了。一盏盏熄灭的灯,都重新打开,谭庆项指挥着众人,收拾起行李。时间紧,路途远,随行的人也多。 谭庆项和万安都是火烧屁股的架势,楼上、楼下不停跑着,喊着交流。 沈奚刚把衣柜打开,就被傅侗文拦住了。 “随三哥出去一趟?” “去哪?”她回头,“再到处跑,真来不及收拾行李了。” “去医院,”他笑着说,“我要立刻见小五,要紧事。”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