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谢谢老夫人。” 她说完即刻懊悔,好似言语单薄了。 只是她从未学过如何做媳妇,如何同婆婆讲话。 老夫人没在意她的措辞。 傅侗文在一旁道:“母亲若只是想见她,我可以在明日带她去公馆。今日是七七,傅家长辈也都聚在徐园,不好耽搁。” “是要去了,”老夫人慢慢地说,“沈小姐一道去吧,难得再有机会见到傅家团聚了。” 沈奚没做声,假装犹豫地看他。 既然傅侗文说她不宜去,那便有不好去的道理。但老夫人的话不管真假,起码说出来的意思是为她好,想要她在傅家公开场合露面,给她一个名分。 她没立场反驳,只好把话茬扔给他。 “还是不要带她的好,”傅侗文说,“终归没有嫁入傅家,名不正言不顺。” 老夫人摇头:“沈小姐在母亲的眼里,已经是有名分的了。” 母子两个相持不下。 傅侗文默了会,对沈奚冷漠吩咐说:“去换一身朴素的衣裳。跟着去就是,不要多话。” 沈奚知他故作了冷淡,没多话,上了楼。 客厅里剩下母子二人,反倒没了交流。 傅侗文沉默着,立身在窗前。 他料想了所有的突发状况,没想到母亲会出面,带沈奚去徐园。 父亲去世后,傅家家主自然就该是傅家大爷的。所以傅侗文清楚,大哥今晚一定会出现在徐园。今夜他安排了压轴大戏,等候大哥。 沈奚去或不去,都不会有影响。 但傅侗文总想要小心一些,能让她避开这种场面最好。可母亲太过坚持,理由又很充分,他若要一直争论,反而会显得心虚…… 也只能让她去了。 “公馆里房间多,地方也宽敞,”老夫人忽然问,“为何要住这里?委屈了沈小姐。” “我和沈小姐都不习惯许多下人们伺候着,太过拘束。”他答。 傅侗文留意到沈奚下楼的动静,唤丫鬟搀老夫人出门。 天公不作美,泼墨在云间。 一行五辆黑色的轿车从霞飞路向北而去,半路上,雷声阵阵,雨迟迟不落。 徐园今日是傅家包场。 车队到门外,没散客,也没车马盈门的热闹。 明明戏未开锣,却莫名给她一种笙歌阒寂、风流云散的错觉。 傅侗文让人护送老夫人进了园子。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尽头,有人迎到傅侗文面前,低声道:“三爷。”话音里是在请示。 他点头。那人退出铁栅栏门。 从此刻起,徐园砖墙外,每隔十米都会人把手,轿车环绕停靠,再不准人进出。 倘若你是鸟儿,还有机会展翅逃离。 一道青白闪电撕裂乌云,照亮大半荷塘。墨色雨伞方才撑起,黄豆大的雨滴已经砸到伞布上。傅侗文抬眼,看了眼天上,如此的大雨,就算是鸟儿也难逃了。 路上无人走动,冷清的很。等他们走到场子里,却是灯火错落,热闹非常。 围坐在戏台下的男人们仍是多年前的旧模样,长衫,缎面的。女人们也都是老式的裙褂。她一眼望过去,仿佛回到了当年贺寿宴的戏楼,哪里有徐园平常的样子。 办丧事和办喜事到最后都差不多,来客吃吃喝喝,笑语连连,水开锅般的沸腾吵闹。 他们到时,傅家大爷被老辈人围拢着,毕竟是长房长子,身份自然与其他儿子不同。不管是二爷房里的人,还是余下的各房,都打过招呼就上楼进了包房,唯独傅大爷在一楼。 不论是傅侗文还是沈奚,都和这里的男人女人大不同。身着深色西装的绅士和连身裙的小姐,仿佛是在晚清画卷中添了一笔明亮,只是亮得突兀,不合衬。 “侗文啊,”花白胡须的老人家见到他们,即刻唤他,“你可是到了。” 傅大爷是名分在的花架子,操办丧事,出钱出力的都是傅家老三,这笔账大家心里明白。见到真正有权势的傅三,自是热络,纷纷和他招呼。家里的晚辈也全被催促着,上来和他这位三哥、三叔攀情分。 傅侗文嘴角带着笑,应付着每个人。 很快,下人提醒大家到了开锣的时辰。 傅侗文悠哉地搂住沈奚,右手指楼梯,对人群中的傅大爷说:“大哥,你我兄弟上楼一叙。”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