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7-《竹马和天降H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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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又是一行人惯例聚餐,一坐下众人习惯性拿闻煜开涮。

    没什么原因,这小子当年愤世嫉俗,一身治不好的中二病,一朝谈了恋爱戾气全无,六个做哥哥的看着欣慰也觉得好笑;再者说,刚来的时候傅予寒认生,脸皮薄,逗起来有趣;逗着逗着就习惯了。

    谁知道闻煜羞涩了一阵之后,这次聚会学会了祸水东引,三句话没过就开始调侃别人,酒过三巡之后,醉意上涌,大家便也顺着话头纷纷讲起了自己当年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陆任屿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这伙人都已经喝多了,陈非凡捏着个杯子看着一群弟弟们笑:“听什么?准备调侃我?”

    “老大这人不局气,一点不爽快。”老三胆子奇大,胀红着一张酒意浸染的脸冲陆任屿招手,“陆哥!咱们都讲过了,你来讲讲你跟老大怎么认识的呗?”

    “我们?”陆任屿一怔,思绪不由自主地被牵扯回当年。

    这么一说,他跟陈非凡竟然认识十多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

    那年他本科濒临毕业,家里催他考研,奈何陆任屿书香门第出身,本人又是个一等一的学霸,却一点都不喜欢读书。

    他的爱好和所有平凡的年轻人一样——喝酒、撸串、游戏、网聊;当然也有一些不一样的,比如说,他是个gay。

    年轻人最是自命不凡,小众的属性能让一些人走到一起,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他也有,他在网上有一群南方的弯男朋友。大三那个暑假陆任屿被家里逼着考研,抵抗的情绪一起来,看什么都不顺眼,玩游戏都不在状态。朋友一问,他便将很自然地将烦心事说了。

    朋友说:“理论上考研是件好事,再说你父母都是高知,能理解他们的想法。这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要不反正最近放假,你来南方玩一阵散散心?说不定回去就有新的想法了。”

    陆任屿心想理是这么个理,他这帮朋友认识很多年,彼此交换过照片电话家庭住址,就是没见过面。

    只是要飞南方开销不小,他手头虽然有存下的生活费,却不太够,见网友这种事也没法拿去管他的高知父母要钱。不过有句话怎么说的?“在家靠父母,外出靠朋友”,听说他要来,几个哥们儿一合计,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给他众筹了一张机票。

    陆任屿找了个调研学习的借口开溜,去火车站的半道上麻烦司机变了道,直奔机场。

    一飞三小时落地,有空的兄弟跑来接他,虽然大家都是基佬,倒也没谁当“照骗”,本人和照片相差不大,感情好像也没受影响。

    简单来说,网友见面没有“见光死”。

    到下班时间,没空的兄弟也跑来了,一群男人凑在一起没事干,上网嫌无聊,便有人提议去喝酒。

    陆任屿说行——反正他本来就是来散心的,自然是怎么空虚怎么折腾就怎么玩,酒吧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最适合释放没由来的躁动。

    于是他们就去了。

    灯红酒绿的场子连成片,熟门熟路的本地人摸到自己常去的地方,进门一看全是熟人,招呼先打了一轮。一行人里就陆任屿一个人状况外,他扯了扯衬衣的领口,安静坐到卡座上,视线冷淡。

    所有人都跟隔壁那个卡座上一个笑得一脸薄情寡性的瘦削男人打过招呼才各自入座,仿佛他是什么大明星似的。陆任屿下意识地看过去,才发现那人长得意外对他胃口。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性向的了,好像从小就会在看电视的时候更多的关注男角色而非女角色,那张浮着一层醉笑的脸看过来,双目对上的瞬间,陆任屿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的兄弟们跟遇见的熟人打完招呼纷纷回来了,倒是没人冷落他,不过陆任屿自己有点好奇,便抓着身边的朋友问那是谁。

    “哦,他啊?就咱们那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陈非凡呗。”

    这个名字,陆任屿曾经听他们闲聊时提起过,说本地夜场有个传奇选手,常去夜店的一帮子人几乎没人不认识他,像他们这种偶尔去泡一次吧的,几乎每次去都能看见他在喝。

    此人可能是被酒精浇灌出来的,肉/体十分浪/荡——往沙发上一瘫就能睡到天亮,胳膊一伸就能随便揽个小鲜肉去过夜,乃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春宵一刻值千金”的精神支持者。

    哦,这样。

    陆任屿收回视线。

    虽然他不满父母对他管辖甚多,但耳濡目染,也确实看不上私生活过于混乱的选手。

    尽管那张脸确实对他胃口……罢了,脸而已。

    眼皮子一垂,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就跟朋友们喝了起来。喝喝聊聊跳跳舞,一晃过去三小时,他感觉闷热,扯了扯衣领,将衬衣最顶上那颗纽扣松开,起身去厕所。

    酒吧的厕所是不分性别的,一间进一个人,剩下的人就在外面排队。陆任屿走过去的时候,意外发现陈非凡正靠在过道的墙上边等厕所边打电话。

    他没有偷听别人打电话的爱好,只不过这地方的构造让他不得不听见了几句,隐约是什么“老头子不可能同意”,“开酒吧”之类的车轱辘话。

    对话内容听起来像个正经的准备创业人士,这让他有些意外,因为乍一看,他觉得陈非凡好像跟自己差不多大。

    他在烦心不想考研,人家已经在琢磨着赚钱了。

    一个浪/荡公子若是正经考虑过事业问题,那么其身上所有的“看似不靠谱”都会成为伪装,陆任屿不免对此人有些改观,心道传言大概不可尽信。

    然而下一秒,陈非凡挂了电话,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凉薄带笑的视线瞥扫过来,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

    “穿成这样是想勾/引谁。”

    陆任屿眉头一簇,回视过去,指尖指着自己:“你说我?”

    “这儿除了你还有别人么。”陈非凡眯起眼笑。

    陆任屿的目光在他身上那件被挤得歪斜的黑色紧身t恤瞥过一眼,嘲道:“自己穿成这样好意思说我?”

    他好歹喝了一晚上酒,衬衣还是端端正正的——只松开了最顶上一颗纽扣。

    “我告诉你,朋友,”陈非凡把嘴上的烟拿下来,用那根烟当教鞭似的指了指他的胸膛,“在酒吧这种地方,穿得‘浪’一点是正常的,穿成老学究的样子才叫勾/引人——你知道这一晚上场子里有多少人注意到你了么。”

    “……”

    这陆任屿真的不知道。

    酒吧他没怎么玩过,网吧去得多。

    但莫名的,他并不想在陈非凡面前露怯,当时便冷哼一声,说:“并没有人跟我搭讪不是么。”

    “你一晚上坐在朋友中间,那些人没散过,一直在聊天,说明你们几个并不是来‘猎艳’的。”陈非凡吸了口烟,一张略显傲慢的脸在烟圈里若隐若现,“没机会,不好下手。不过你出来上个厕所,回去路上肯定有人找你搭讪——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随便。”陈非凡眯起眼,唇角上扬,“要酒还是要人,我都可以。”

    最后那句话说得低沉缱绻,话音醇厚得像刚从酒精堆里捞出来。

    神色和语气说不出的撩人。

    陆任屿的心脏怦怦直跳,喉结滚动,眉头却蹙了一下:“嘁。”

    厕所里有人出来,陆任屿发现陈非凡又接起了一个电话,没有进去的意思,便越过他先行走进厕所。酒吧喧闹,厕所的门隔音很好,以至于他没有听到陈非凡对着电话那头说的话。

    “……嗯?没有,怎么可能,追什么人,我什么时候追过人……不是,你不要把你那些床伴说得跟真爱一样好不好……胡扯,我只不过是碰见个长相很对胃口的,想帮帮他而已。”

    “帮什么?帮他别被场子里这群人给吃掉啊……对,老子就这么心善,行吗?”

    等陆任屿再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陈非凡已经不见了。他不知道自己那股心烦意乱哪里来的,蹙着眉勉强压下不耐,往回走。

    脱离洗手间的区域,四周一下变暗,彩色的小灯组成光怪陆离的世界,每个人都能在这里释放最真实的欲/念。陆任屿没走出几步,就有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端着酒杯贴了上来,目光迷离地冲他笑笑:“哥们儿,喝一杯?”

    不知道是不是“被陈非凡说中了”的窘迫感点燃了他心里的烦躁,陆任屿连礼貌都不想装,皱着眉,摇头拒绝:“不用了,我有约。”

    一般搭讪的人若是知情知趣,这么说也该走了,没想到这醉鬼格外死缠烂打,一把攥住他的小臂:“别啊,这场子里的人大半我都认识,你约了谁,我们可以一起坐下来喝嘛。”

    “他约了我。”

    轻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陆任屿回头一看,就看见失踪的陈非凡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又钻了出来,正吊儿郎当地插着兜站在后面。

    见人都转了过来,他上前两步,食指轻点那个醉鬼抓着陆任屿的手背,扬了扬下巴:“松手。”

    “陈、陈哥,我不知道……”约人约到陈非凡头上,醉鬼有些尴尬。

    “没事,不知者不怪。”陈非凡笑了下,而后眯了下眼,“但你现在如果还不走,我就要生气了。”

    陆任屿眼睁睁地看着醉鬼脚底抹油一溜烟地消失了。

    陆任屿:“……”

    溜那么快,假醉吧。

    “你看,我怎么说的。”陈非凡回头,冲他挑了下眉。

    刚好一束蓝色的光转过来,照在他脸上。很难说那一瞬间陆任屿感觉到了什么,但他忽然发现自己一肚子无名烦躁就这么偃旗息鼓了。

    “是,我输了。”陆任屿点头,“那么你要什么?”

    “我……”陈非凡目光在酒吧里扫视一圈,回神又笑了,“走吧,回你的卡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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