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走之前的心动与放弃-《不负如来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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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跟我一起走回卧室,半天没言语。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沉默。

    “小什,”他终于开口了,“络秀是个很好的女子。”

    “嗯。”我当然知道。

    爸停住脚步看向我,声音沉稳:“为父不反对你与络秀。只是,小什,你自己可要想清楚……”

    游廊上的灯笼照亮他眼里的一抹痛,幽幽叹息响起:“你是否能承受像为父与你母亲这般,聚少离多性命交付……”

    我猛地顿住脚步,看向他百转千绕的哀伤眼眸。心里一紧,咬着嘴角轻声说:“爸,我知道了……”

    那晚我没睡好,一直在想着爸的话。我有勇气承受么?我敢么?

    也许是爸妈的感情对我影响太深,我一直不愿意跟我的男同学们一样把恋爱当快餐吃。围着我的女生实在太多,可我对她们却没什么兴趣。因为她们看我的眼神,承载了太多别的东西。我母亲是知名的历史学家,我二十岁不到就创办公司,加上我的身高长相,这一切足可迷倒任何女生。可她们,有多少是因为小什这个人的内在,而不是小什的长相家世经济条件,像妈妈爱爸爸那样义无反顾地爱上我呢?

    我尝试跟不同女生约会,每个都没有超过三次以上。各式美女中,没有一个是我心中追寻的纯净身影。我没想到,这个影子居然在一千多年前出现了。我能清晰地听到心动的声音,可我,我敢么?

    我辗转反侧,又跑到窗前看星空。其实我知道答案:我不敢!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只是自己从来不愿意去正视这个严苛的问题。我羡慕爸妈的感情,可这样生死相依的感情只属于他们。我,还有任何旁人,都羡慕不来,因为我们都没有那样决然的勇气……

    该收手了,趁着自己和她都还没有沉沦。再过五天,我便离开。把它当成一段美好的回忆带回我自己的时代吧。等我回来时,她已经二十一岁,早就嫁人了。

    从那晚以后,我不再去找她。路上看见了,也只是合十鞠躬,退避三尺。看到她眼里飘过的失落,我会痛。可是,我还能忍得住。毕竟,只有这短短几天的相处。相信她也一样吧,慢慢便会淡忘了我……

    道恒和僧肇等人的工作卓有成效,道恒没几天就查出了逃犯,密报给姚兴。姚兴大怒,发下话来要严惩。长安城内流言四起,觉贤遭到僧俗二界的猛烈抨击。他那些不成器的徒众或者匿名隐潜,或者半夜越墙逃走,半日之间,差不多全逃光了。觉贤再也待不下去,刚好庐山的慧远邀请他,他便带着四十个愿意跟随他的僧人,去了庐山。

    爸知道这件事时觉贤已经准备走了,他名声已臭,不愿再见爸。爸马上来找我,我供认不讳。他知道我是为妈抱不平,责备我几句,也不再多言语。觉贤走后,爸有时会叹气,还是为觉贤说好话,说觉贤精通禅法,的确比他更正宗。

    我告诉爸,无须为觉贤担心。他去了南朝,后来受到刘裕重视。还跟旅行印度回来的法显合作译经。他的专长在禅法上,翻译的佛经为后世大乘瑜伽学说开了先河。所以他对中原佛教,尤其是南朝佛教的发展,还是很有贡献的。

    爸在我的请求下收了道恒做关门弟子,当然,对外我也是爸的弟子之一。有人把我和道恒一起算入之前的八大弟子,称为什门十哲。很多人根据我们的长相猜测我们有亲戚关系,但没人知道我是他儿子。

    临走前,我只是宣布要回龟兹。道恒来跟我告别,一脸痛苦地告诉我,因为他向姚兴密报,跟姚兴多接触了几次。姚兴问他对政务的处理,他回答得头头是道。于是姚兴逼他还俗从政,这几天他正为这事犯愁呢。

    我呵呵笑着告诉他,他新拜的师父能帮他。道恒走的时候带着一脸笑,我叹了口气,爸的确会帮他向姚兴请求。不过这姚兴真是病急乱投医,日后的道恒还是会被他逼得隐居山林。

    姚兴已经在没落了,两年前跟拓跋珪打,吃了败仗,两年后赫连勃勃又会背叛他自立,他的晚年将在内忧外患中渡过。幸好,爸看不到姚秦的灭亡。

    “爸,你写好了么?”

    爸抬头,鼻音很重地“嗯”一声,将案上的一张纸交给我。看到上面的字,我愣住了。爸一整夜静坐在几案前默想,就写出了这两个字?

    纸上,两个秀逸的字体:“等我”。

    我以为,爸会写些更缠绵的情话。却只有两个字——“等我”。也许,对爸妈而言,真的不需要再说什么承诺了。“等我”,足矣……

    将纸小心折好放入背包,嘴角扯出笑:“妈肯定会很珍视这份五十岁的生日礼物。”我有足够信心,只要妈看到爸的信,她肯定会接受骨髓移植手术的……

    我本想跟络秀告别,却仍是忍住了。不想再去打扰她,本来就没有开始,又何必有结束呢?

    爸送我走,他已经很熟悉这些程序了。千言万语想叮嘱,只凝成一句:“爸,这四年中你一定要保护好身体,为了妈。”

    爸看着我,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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