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时至深冬,空气里四处弥散着薄薄的雾。 积雪沉甸甸压在枝头,被冬风轻轻一吹,便有万千雪屑纷然如雨下,惊起三两鸦鹊。 距离寻仙会结束,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谢镜辞正好奇打量窗边景象,忽而额头被轻轻一点,听见无可奈何的笑:“姑娘,别走神。” 于是意识回笼,她目光一转,见到近在咫尺的妆娘。 “自从三天前起,这丫头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一旁的云朝颜笑着揶揄:“许是太紧张,魂儿都快丢了。” 谢镜辞重重吸了口气。 废话,能不紧张吗。 这可是她今生头一回出嫁,总不能像请客吃饭似的,带着灵石就大大咧咧往外冲吧。 更何况成婚的对象还是裴渡。 自从那日寻仙会结束,她就一直在思考应该何时同裴渡履行婚约,后来与谢疏云朝颜一商量,稀里糊涂不知怎么,就把日子定在了今天。 从三天前起,她识海里的元婴小人就在不间断地滚来滚去、螺旋升天,今日穿上一身大红喜服坐在窗前,更是连心脏都紧张得悬空。 紧张归紧张,却又很期待―― 这层未婚妻的身份,终于要变成“夫人”了。 “姑娘平常心便是。” 妆娘轻声笑笑:“裴公子一表人才、剑骨天成,定不会亏待于你。” 她一面说,一面细细端详眼前少女的容貌,忍不住叹道:“姑娘极美,裴公子见了必然开心。” 她早就听过谢镜辞的名号,也曾经远远见过几回。当初不过是惊鸿一瞥后的惊艳,如今离得近了,才不禁由衷感慨,姑娘真真生了副好相貌。 因求仙问道,修真界中的女子大多清雅出尘,有如仙露明珠,高不可攀。 谢镜辞的美却极有侵略性,柳叶眼纤长微挑,靡颜腻理,瑰态艳逸,自有一派风流。更不用说此刻描了花钿与口脂,薄唇如丹,衬得面若桃花,叫人挪不开眼。 “好了。” 待上妆完毕,云朝颜颇为满意地笑笑:“走吧。” 修真界的婚礼不似凡间冗杂,却也要遵循拜堂洞房之礼。 新娘无需披上盖头,因而当谢镜辞方一出门,便见到静候在外的裴渡。 她没忍住,嘴角飞快往上一勾。 裴渡的衣物向来素雅,还是头一回穿得一身红。 这红色艳艳,勾勒出少年人修长挺拔的脊背与腰身,他本就生得清绝精致,如今被衬出肤白如玉,眉目间平添绮丽之色。 裴渡无论穿什么都很好看,这条真理应当被裱起来挂在床头。 他定定看着谢镜辞许久,仿佛没晃过神,直到被她上前戳了戳脸,眼底暗色才陡然消退,听她笑着问:“怎么了,没睡醒?” 这不过是句玩笑话,谢镜辞随口一问,没想到裴渡竟有些羞赧,低声应道:“……像在做梦。” 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不甚真实。 谢小姐的出现如同一道分水岭。 在遇见她之前,他的人生一塌糊涂,被泥潭束缚得动弹不能;与谢小姐相遇后,身边的一切都因她变得熠熠生光,美好得如同幻象。 见到她身着喜服走来,裴渡的心脏几乎要跃出胸腔。 他说话时嗓音极低,裹挟了情不自禁的笑,像在谢镜辞耳边吹了一道风,微微发痒。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她忽然之间……更加期待入夜以后了。 谢镜辞偏爱山水,因此新房位于云京城郊,占地极大,连带了大宅后的几座绵延山川―― 在此之前,她从未与裴渡商讨过钱财之事,等这回购置新房,方被他储物袋里满满当当的银票灵石吓了一跳。 难怪当初裴渡还她丢给裴风南的那一百万,眉头都没皱一下。 想来也是,修真界里机缘奇遇众多,为非作歹的妖魔邪祟更是肆意横行,以裴渡的实力,随随便便一桩委托就能赚得不少。 少年的手掌温和有力,一路握着她的手走向前厅。 庭院深深,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天地间皆是素裹银装,谢镜辞朝他靠近一些,攫取更多柔和热度,忽而回头一望。 裴渡亦是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地面上铺满了被褥般的厚雪,如今被踩踏而过,留下一串串并排的深色印记。 他曾无数次捱过寒风刺骨的冬天,也曾无数次孑然一身地踏过雪地,前路茫茫,不知应当去往何处。 而现在,脚印是两个人的了。 还未行至前厅,便已能见到许多迫不及待看热闹的宾客。 莫霄阳感动得如同嫁出女儿的老父亲,双目通红,猛地一伸大拇指:“好看!好看!裴公子与谢小姐简直天仙下凡鸳鸯双飞美轮美奂光彩照人我见犹怜!” “你这些成语用对了几个?” 孟小汀赶紧把他往回拉:“快回来别挡路,当心耽误人家拜堂。” “谢小姐与裴公子的确般配。” 龙逍笑得嚯嚯哈哈:“我早就看出二位有猫腻,要说情之一字,谁都瞒不了我。” 他是当真开心,因为以前只能和谢小姐一个人切磋,如今加上裴公子,那便是男女混合双打,双倍快乐,极致享受,对他的锻体修炼大有裨益。 而且这样一来,或许还能可怜巴巴地示个弱,声称一人打不过两个,让孟小姐来同他并肩作战。 嘿嘿。 ――虽然当初第一次向她提出这个建议时,孟小汀很认真地将他打量一番,神色复杂:“我和你,对上辞辞与裴渡?你认真的?” 于是站在他身边的人变成了莫霄阳。 龙逍只想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