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水波-《南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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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黎嵘搭着指说,“他身份特别,哪能乱跑?”

    净霖眉间微皱。黎嵘不知,他却自有思量。东君一直在家中,那么前几月出入南边城镇杀人的是谁?

    “云生近来在做什么?”

    “你连他也怀疑。”黎嵘抬头,“他素来跟着我一起行事,生性喜洁,爱修饰,不愿往外跑。几月前澜海病倒,他一边料理门中事务,一边着手主持凛冬盟议。北边汪汪泽国,被苍帝搞得不像话,大妖皆以苍帝马首是瞻,一点面子也不买。门下弟子在北边行事备受掣肘,他为此焦头烂额,与陶弟两头跑。”

    “我有许多事情烂在心里,唯独一件事情要再呈父亲。”净霖回身,“北边渠道已经建成,苍帝数年辛苦促成此等成效,他的用意我已明白,也愿鼎力相助。门中与我意见相驳,却还是希望父亲允我往北助他一臂之力。”

    “你待此事太过执着,已惹得猜疑漫天。”黎嵘坐直身,一筹莫展道,“净霖,何必管他做什么?你未见过苍帝,故而对他多有润色,你不晓得,这龙猖狂成性,简直是目中无人!”

    “他什么脾性与我无关。”净霖说,“但他所做之事确实能解当下危急。”

    黎嵘略显烦躁地起身,说:“他能解?那我们数年来在做什么?你眼见一批批的弟子送了出去,结果能活着回来有几个?九天门为血海抛头洒血,为此死伤无数!他不仅嗤之以鼻,而且打定主意要与我们打擂台,闹得天下似如两分!饥民挤在中地,北边他就是不许人进!不叫我们进便罢了,九天门也不稀罕,但已经饿死了多少人,他怎么就不能让出些地来?这样无情无义之人,你能指望他有什么救世之心!”

    “北边修渠。”净霖也动了肝火,“如不覆以汪洋之水,任凭饥民涌入,他怎么修,他哪里还有地修?今日你们皆盯着他这一亩三分地,光凭此事就认定他是个卑鄙小人!可他若不这般行事,那渠道何时能成?血海已成了三方围势,我们一退再退,九天门如今还有什么法子?颐宁已经自东调离,东边现下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你们将凤凰推在万民之前,是要他以死抵挡!父亲到底如何打算,我已不欲再探。”

    黎嵘陡然转头,说:“你疯魔了!连父亲也怀疑?!”

    净霖一滞,说:“我没有。”

    “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要再提。”黎嵘踏出几步,“父亲已经大成,九天门与血海必有一战。”

    净霖又是一愣,迟疑地说:“父亲已经步入大成之境?”

    “若非如此,南下危急关头,我们哪里能坐得住!父亲渡境不易,又逢澜海的事情,近来多凭靠丹药维持,但确实成了。”黎嵘说到此处也忍不住有些雀跃,“还盯着那苍帝做什么?父亲此后便是君父了,位列神首人心所向。净霖,好生听话,行不行?”

    净霖却恍若未闻,只说:“可我见着父亲,并非如此”

    “你也才渡臻境,差些火候也是情理之中。”黎嵘说着看向净霖的手,说,“用了药了?幸好没落下痕迹。”

    净霖抬手,见手背上的疤痕也消失得干净。他记起昨夜苍霁的摩挲,只稍点头,算作应答。

    千里之外。

    苍霁立在塔梢,俯瞰北方万顷水浪,无数高墙臣服脚下,长风舞衣袍,他叼了一果,连籽一道吞了。

    “主子多年经营,如今渠道已成,眼见冬雪将至,我们要撤水净道吗?”琳琅身披白绒,立在苍霁身后。

    “原本不急。”苍霁迎风,“冬日凡人受寒,不便转移,血海一引,容易节外生枝。”

    “可是什么事情叫主子改了主意?”华裳从沿边探出头,说,“姐姐,我不想与那小子玩儿,好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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