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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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辞神情焦灼,握着唐啁的手却没有松开,只是有意识地捏紧了下。
唐啁睫毛颤了颤,她抬眸看她,“……我还可以上去吗?”
施辞望进她含泪的眼眸,“当然了,密码你知道的,也有你的指纹。”
唐啁话里的生疏和小心翼翼的试探,让她的目光都带上了痛意。
唐啁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背着个双肩包,自己没有见过的。看着仍然很单薄,也不知道有没有穿毛衣。头发和肩膀微微湿润,脸颊和鼻子都冻得通红,施辞觉得这隆冬深夜的寒气都洒在了她的身上。
头顶的灯,清清的,淡茶的颜色,也不能给她带去多少温暖的感觉。
“啾啾……”
施辞很心疼,要非常用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去抱她。
“你……”那问题在自己的喉咙和心里滚了无数遍,唐啁还是问出了口,“你和雯雯复合了吗?”
施辞怔了半秒不到,立刻否认,“怎么可能?”
她太惊诧了,大脑下意识飞快运转,短暂的瞬间里所有的细枝末叶整合起来。
——雯雯见过她,她见过雯雯……
——什么时候,雯雯说太久了,不记得了,那应该是很久之前的……
——雯雯似乎说我刚才在楼下似乎见到……
仿佛为了应证她的猜测,唐啁低低地说:“圣诞节那天晚上,我去学校了……”
施辞胸口发闷。
不,是完全的心痛得不能呼吸。
啾啾……
她再也忍不住,朝前一步把唐啁搂进怀里,脸颊蹭到她凉凉的发丝。
她那时在外面等了多久?
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
施辞不敢深想。
她觉得自己没脸去抱她,松开了唐啁,低下了头。
这是……唐啁第一次见到施辞的眼泪,她的手抖了一下,掐了掐手指。
“啾啾,我并没有……”施辞的嗓音都在颤抖,“我只是偶然碰到她,那时我喝多了,她送我回来……”
她顿了顿,自己也觉得这解释太牵强了,她重重地咬了下唇,眼睛红红地望着唐啁,“……我买了明天去邶城的票,我想去找你的……”
“我手机没带在身上,刚才着急下来,我是说真的……我……”
唐啁怔怔地看着她,她没看见施辞这样着急委屈的样子,想都没想地握住她的手,“你不要哭……”
施辞的话戛然而止,愣了愣,“我没哭……”一只手被唐啁拉着,她用另一只手慌乱去擦拭,不自在别开了脸,顿了顿,又望过来,像镜头拉近取景,脸微微晕红,眼睛因为有泪,特别亮,含着柔情和心疼,抚上唐啁的脸,“你也不要哭了……”
唐啁鼻子又酸了。
施辞牵着她的手,按亮了电梯。
十分钟后,唐啁已经坐在屋里的沙发里。
施辞热了一杯牛奶放在她面前。
两人的手机放在一边,挨得很近。
唐啁曾经送过施辞一个手工羊毛毡手机壳,后来养了秋秋,手机壳被它挠得完全能看,施辞换了下来。
现在她见到的就是满是毛边,甚至线头已经出来的手机壳。
而自己的手机仍然是施辞送给她的那款。
两台手机静静地挨着,似乎失去的时光又回来了。
而此刻在她们之间的时空已经停止了流动,静止的,凝固的,再也不会失去。
唐啁喝了一口牛奶,全身暖了不少,抬头对施辞笑了一下,施辞仿佛就在等她的这一笑,目光碰撞,就再也没有移开。
施辞走了过来,在她的身旁坐下,轻声问,“还冷不冷?”
唐啁摇摇头。
施辞伸出纤长的手,抚着她微湿的发丝。她的掌心柔软温暖,唐啁下意识地偎过去。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我太混账了。”施辞的拇指轻轻地抚着她的眼角。
“对不起,是我把你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不,你没有,是我没好好爱护你,我说得好听,但实际上远远没有做好。”
“没有,是我性格太别扭了,我……应该庆幸那天晚上是你……”
“……啾啾,我想要你知道,那天晚上是我唯一的一次……”
真奇怪,真坐在一起好好说话,把事情轻描淡写地说开,好似也不过一件小事。
曾经的怨忿,不甘,委屈,气恼瞬间荡然无存,甚至还会质疑这些情绪是否真的存在。
“是我不好,没跟你商量就去邶城。”
“我也应该说清楚,我不想你走,或者我更应该强迫你留下来。是我的错。”
“我不好……”
“我的错……”
“……”
一开始不觉,现在场面好像变得有点奇怪。她们都停了下来,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笑出声来。接着沉默的互视着。
熟悉的面孔,吻过无数次的唇,都没有变。
唐啁坐了四个多小时的动车,一路忐忑,一路积攒勇气,从刚才到此刻,情绪百转千回,峰回路转,虽说也抱着希望,却不敢期待还能有坐在她旁边的可能性,与她对视一笑的这一刻,突然动容,哽咽了一声,低下了头。
施辞心酸不已,摸了摸她的脸,“啾啾,我们和好吧,好不好,我好想你,我不能失去你。”
唐啁眨去了眼里的湿润,柔声道,“我,我有东西送给你。”她从包里取出了那张《陪你倒数》的专辑,递给施辞,“我知道你的生日都过了,我记得的,可是总觉得没有合适的礼物送你……”
“你送什么我都喜欢……”施辞惊喜地拿着,细细端详,打开,“居然还有签名!哇!”她绽开笑容,孩子气地欢呼。
唐啁凝视着她,眼神如星,落入湖中,“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你记得我以前说的话……”
这是你喜欢的歌,因为你喜欢,我也喜欢,我想要和你一起度过春夏秋冬。以前想,现在也是。
“我记得。”施辞身体前倾,抱她入怀里,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想以往的许多次一样。唐啁把头埋进她的颈弯,两人紧紧地依偎着。
只要还互相相爱,只要还有彼此心疼的心,即使分开,即使远离,也还是能再一次走近,再次拥抱。
爱人眼里的光,能够驱散一切的寒冰。
施辞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感,必须要抱她,抱得紧些,再紧些,去感受她,才能够让这份喜悦感更真实。
她抚摸着唐啁细软的指骨,沿着她的背摩挲,她厚厚的羽绒服表面一层薄薄的湿气,还沾着室外寒冬的冷意。
“冷不冷?”
唐啁顿了顿,点点头,“刚才好冷。”
她的鼻尖在施辞的颈侧蹭着,还有点冰凉。
施辞脸贴了上去,朝前一点,吻了吻她的脸,继而压向了她的唇。
很缓很慢。
她们已经很久都没有亲吻,有点点陌生感。
温存既带来了复得的喜悦,也忆起了分离期间的酸楚。
必须确认,必须反复描摹彼此的唇,必须前所未有的温柔,才能重温昔日的爱恋,才能加深心底的真情。
一吻过后,两人都含着点泪光,额头抵着额头,眼对眼,都扬起了唇角。
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深雪重,长夜未眠,车水马龙,阑珊的灯海给满空的盐粒子染上了颜色,整座萳城的光与色,融成了华丽的海市蜃楼,而屋内才是最寻常也最温柔的实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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