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反-《恣睢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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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王已经死了,但是还有人活着。

    辛弈跨出一步,稳稳踩在阶上。

    天幕已暗,星光芒微弱。

    “我选好了。”

    他低声呢喃,不知道是讲给谁听。

    火燎蹿上指尖,柏九像是没有知觉。那新到的信化成了灰烬,他捻了捻指尖的灰尘,对一侧的曲老漫不经心道:“晚上就用甘薯罢。”

    曲老笑眯眼,“您都用了好几日了。”

    柏九在帕上擦干净手指,笑了笑,“就好这口。”

    曲老笑道:“咱世子爷也好这口。”

    “他还长着呢,什么不爱吃。”柏九靠在软靠,随意翻了翻辛弈以前看的卷宗,“但我就喜欢他这样,他好什么我都给。”曲老将方才烧尽的灰尘一并收拾了,就听大人突然转了话,道:“孙白平的孙女嫁得好。”

    曲老笑,“可不是吗,颜大人的十九房,排上号的。”

    “十九房。”柏九翻了页,看见他们家世子爷在卷宗下边的批注,细细地写着“胡扯”两字。他登时笑出声,道:“颜绝书这个人,的确太胡扯了。”

    既想要天下财银,又想要天下权势。

    太贪心,狗也看不过去。

    野狗饿极的时候,什么都敢抢。你要想收拾它,除非痛打一通,打的它缩尾调头跑。但你要是没打狠,就少不得一顿被它撕咬。

    颜绝书梦着几条恶狗追着他死咬,惊醒时软帐粉香,还能触到他的温香软玉就横在身边。他坐起身,散了发的男人还年轻的很。

    他长了张惑人迷离的脸,若再瘦弱一点,活脱脱是个千娇百媚的姑娘。就是这姑娘的喜好不太对胃,满屋子都是金灿灿的颜色。他就喜欢金子,也只喜欢金子。

    连带着妻妾,都得是丰满如元宝似的才能入他眼。

    一边的十九房小妾睡得正香,他醒了半天也没人理。那狗垂涎的恶心样还在脑子里,他胸口堵了股气,睡也睡不了,推开横在边上的人,自己下床披了衣倒水喝。

    睡不着怎么办。

    数钱呗。

    颜绝书抱出他在这屋搁的钱箱子,打开都是钱,金银铜都丢在一堆,他哪个都不嫌弃。就抱着箱子,得劲的数。他记账和记数相当厉害,少有出错,账本搁他眼下一过,他就能过目不忘,即便少一个铜子他都能知道。

    但他就喜欢这么一个一个的数,不厌其烦,百做不厌。

    只是有个奇怪处,就是这么个爱金子的人,脖子上挂的却不是块金子,而是个块玛瑙,杂色斑驳,不值钱的。他要一边数着钱,一边捏着这玛瑙才开心。

    就这么一直输到天亮,外边人来信说青平谢净生谢大人差人送了个礼给他。他叫人带上来瞧瞧,茶还没喝,就见下人溜着一条凶神恶煞的大狗蹿过来。

    昨晚的梦余威犹在,他手一抖,茶烫了一手。一边人干净大呼小叫的给擦,唯独他露了冷冷地笑,推开碍事的小妾,定着那狗。

    柏九以为条狗就能吓到他吗?别说是北阳狗京都狗怎样,就是龙椅上的那个,他也当条落水狗!

    “给江塘再送三船东西。”颜绝书擦过自己烫红的手,冷笑道:“给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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