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恣睢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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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帝下首,柏九和章太炎是并列而坐,他虽然如今权倾朝野,可章太炎却是两朝元老,加之三公三孤,尊为太子独一位的老师。德高望重这个词,章太炎当之无愧,就是真算起来,柏九这一份新晋的异姓王恐怕还真不够章太炎看。这两人如今并坐圣上下席头一位,是谁也不敢说半分不是的。秦王的席座都要后移三分,拉开距离。
皇帝今日兴致不错,先与章太炎笑言二三句,后又点了秦王的名,秦王察言观色的功夫何其了得,未出片刻就让气氛逐渐热拢。期间见缝插针的人不少,只有柏九甚少出言。辛弈目光不自主地又飘过去,见柏九指尖滑动在酒盏侧,唇边押了笑,垂眸盯着盏中酒,似乎听着众人笑语正入神,偏偏坐姿又透了几分漫不经心。辛弈想到他说的“人模狗样”,不禁垂头笑了。
这宴会气氛一开,底下的人也自然要自由些。虽然辛弈不会说话,但谢净生也一边倒着酒一边同他说着趣事,将这宴席之上的官员大大小小的轶事谈了个遍。辛弈剥着甜橘,一直笑着。
皇帝没提起辛弈,自然不会有人自找没趣。纵然辛弈如今是北阳兵马的唯一接任,但那也是他有命回北阳之后。辛弈也不着急,他今日来宫中,目的不在于皇帝。眼下没别人搭理他,他也乐得不必周旋。
却说谢净生的酒没少给贺安常倒,两人唇枪舌战间不知不觉地喝了不少。出人意料,谢净生是越喝越正襟危坐,贺安常反而越喝越面染桃花,渐渐流露出另一番风情。清冷的眼一旦流转起来,那是寻常媚态都不足以媲美的风景。贺安常身形有些偏,谢净生去推他,他就顺势倒靠在谢净生手臂,在谢净生耳边热气喷洒道:“劳驾,搭个手去雪隐。”
谢净生起身将人一把带上,对辛弈打了手势,辛弈颔首,他们便去如厕了。
这座席一空,辛弈便要显眼些。没多时,往外去的一人踉跄着步伐,醉醺醺的撞跌在辛弈案边,撞得案上盘盏一震。这人嘴里赶忙道着抱歉,抬头醉眼将辛弈看了又看,嗯了一声,问道:“敢、敢敢问兄台是哪、哪部同僚?”
辛弈只笑不语。
这人见他不说话,又问了一遍,得不到回应便皱了眉,趴过案来想仔细看清楚。辛弈微微往后仰身,避开他伸开的手。怎料这人倾身一滚扑了下来,顿时酒气扑面,乱作一团。桌案被挤撞的翻倒,四下一片惊声,混乱中辛弈清晰地察觉到此人的手在他大腿上狠狠摸拧了一把。辛弈温润的眼一垂,和此人的眼撞了正着。
“这怎么着啊,关大人喝高了!”辛炆先大笑出声,对要去掺扶的宫侍挥挥手,盯着辛弈道:“都滚一边去,关大人自有奕世子扶着。世子可要扶稳了,扶得好,关大人少不得一顿谢。”
席间传来细碎的笑声,辛弈襟口袖间都是狼藉。他宽厚的笑了笑,真将这位关大人扶了起来。那边皇帝章太炎都望了过来,皇帝道:“这是怎么了。”
辛炆起身笑道:“关大人喝多了,奕世子与我正要扶着大人去换衣衫呢。”皇帝目光沉沉扫过辛弈,只道了快去,便将目光转回章太炎那里,说起之前被打断的话。辛炆诶了一声便走过来,将人扶了一半,对辛弈笑道:“走吧。”
宫女将三人引去偏殿,这殿前幽暗,辛炆挥手叫人退下。待人走远后,一直醉态的关大人猛然擒住辛弈的手,辛炆回身就一脚踹在他小腹,辛弈登时闷哼一声弯下腰。辛炆照他后背就是一阵拳脚,嘴里骂道:“好你一条北阳哑巴狗!敢踹本公子!还敢拿眼瞪!看今日我不打得你爬不起身!”关司拧紧了辛弈的手腕,和辛炆两人合力将他按在地上。辛炆早就备了东西,从袖里掏出今日专门揣在身上的戒尺,狠力抽在辛弈背后。
辛弈一直没出声,过了半响,关司扳过他的脸一看,见人已经晕了过去,不禁嗤笑道:“说是燕王的儿子,却不怎么经打。”
“燕王才养过他几年。”辛炆将戒尺又揣回去,指了指殿廊侧开的小湖,道:“这哑巴狗那日将本公子踹下池中,今夜也要让他尝一番滋味。”说着冷笑道:“他往日都躲在阎王的府里,今夜总算是落在本公子这里。你只管往狠下手,这宫中别的说不准,唯独对他,圣上是一分情面都不会给的,就是他今日溺死在了湖中,圣上也绝不会追究。”
关司的拇指在辛弈脸颊上狠狠摩挲,擦得他颊面都红了。道:“若非他招惹了你,今夜必死无疑。我还想留着几日,好好调/教一番也趣味。只教得他对我神魂颠倒,何愁他还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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