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死别-《濯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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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碰最好。”朴丞回来取了衣物,对他道,“这东西毒得很,你手里还有吗?”
朴松才慌神,道,“没有,没有。蒙叔那不是不准再卖了吗?我还留着干甚!早烧了!”
“烧了?”这朴丞反倒不信了,他道,“朴松才,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又给卖出去了?”
朴松才擦了汗,眨着眼声音低下去:“卖、卖倒是卖了一点……”他见朴丞神色不对,赶忙道,“我也没法啊!这东西都是金子换回来的,总不能眼看着在库里发潮啊。我,我也没卖青平,给别人了,无翰那边来烟行收的。”
“这东西不要再做了。”朴丞皱眉:“你也最好别碰。”
朴松才迭声应着,待朴丞出了门,他反倒哆嗦起来。人在身上胡乱抓了抓,怀里塞的烟粟一股脑掉出来,他没讲实话,他碰了烟粟,还上瘾了。并且他库里还积了些烟粟,都是前不久才从江塘那边买的,如今正愁往哪里送。
怎么办?
朴松才满头大汗,要他烧掉,他是肯定舍不得的。可这会儿都说要禁烟,谁敢明干啊。他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心一横,就真打算迅速脱手,卖到无翰去。
可天不如人愿,他还没来得及卖,那从京都来长河督察的大人就已经到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左恺之。而左恺之,这一次是真正带着京都禁烟令来的,一下青平,就是雷霆禁烟。朴松才是开过烟行的人,根本逃不掉,货还没藏,就连人带货被抄进狱里。
朴丞听着消息的时候朴松才已经进去了,他打院里愣了片刻,撒腿就往衙门跑。他掏了银子打点,才进去看的人。
朴松才缩在牢房最里边,抠掉了墙皮,一个人抖着身对墙念叨着听不清的东西。朴丞扒狱栏边叫他,可他就是不回头。
“朴松才。”朴丞喊他:“朴松才!”
朴松才抱头啜泣,他原本压着声哭,后边突然放了声,哭得窝囊又可怜。
“哭什么……”朴丞扒着栏喊:“你回头啊!老子在这儿你怕甚!朴松才!朴……爹。”
朴丞声染了慌,因不论他怎么叫,朴松才依旧是抵着墙哭啼不理会。外边风吹得凶,朴丞从栏缝里探出了手,他道,“我是朴丞……”
朴松才手掌擦抹着眼,哭得涕泗横流。他头磕着墙皮,蹭了一头灰白。他呜咽:“烟粟……烟粟要命啊……”头一下下磕,渐渐沙哑:“烟粟啊……”
朴丞重力踹在栏上,他扒着缝,想要够他爹的衣角。边上的看守斥了几声,他不管不顾,他只要朴松才回头。
“朴丞,朴丞!”苏舟拖抱住他,他疯狂地踹栏,喊着:“烟粟,烟粟,去他妈的烟粟!”
少臻搭手,和苏舟一同将朴丞拖出狱。青平雪下得深,朴丞摔雪里时白屑洒了满身。少臻按着人,骂声:“早干什么去了!人没死,死不掉!”
苏舟跑了衙门,借着他师兄们的光寻了相识的人。可这事不比以往,左恺之为人刚肃,早在大理司当值时就是硬茬,如今老当益壮不改当年。他要禁烟,力度绝非寻常,连戚易这会儿都缩了头,更何谈下边经手过烟粟的人?朴松才虽然暂不至死,但也绝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他在狱里碰不到烟粟,抓心挠肺,牢房边上的墙皮都被磕完的时候,人终于看着有些不好了。起初是神智恍惚,朴丞再去见他,喊过无数遍,他也没有抬头看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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