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璧碎(7)-《祸国·图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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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了我吧。”姜沉鱼深吸口气,再幽幽地吐出去,说出了最后两个字,“姐姐。”

    白纸。

    薛采久久不动。

    大雨哗啦啦,纸张被水打透,不再脆挺,软塌塌地垂了下来。

    “真……是个……装模作样的家伙……”薛采低声喃喃。明明之前一直在写字,最后却给他一张白纸,果然,要论故弄玄虚、装模作样,当世再无人可及姬婴。

    趁着四下一片紊乱,薛采将纸揉成一团放入袖中,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转身钻入雨帘,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与此同一时刻,西院中对峙的两个人彼此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先说话。

    直到一人急急拍门而入,慌张道:“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杜鹃微微拧眉:“什么事?”

    “东院着火,城主为了救人,亲自冲进火海了!”

    杜鹃“哼”了一声:“就知道他会这样。梅姨,你去,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梅姨随同那人匆飞速离去。

    如此一来,房间里就只剩下姜沉鱼和杜鹃两个人。杜鹃挽了把头发,朝姜沉鱼盈盈一笑:“你是什么时候起知道我的存在的?”

    “十岁。”

    “怎么知道的?”杜鹃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嘲讽,“这么大的丑闻,令尊是不可能直接说给你听的,尤其是,里面还夹杂了……那位姜画月。”

    姜沉鱼眼底泛起些许迷离——是啊,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其实,一直都是……不知道的吧?

    虽然那些蛛丝马迹散落在记忆的细节之中,但却从来没有真正地去整理和分析过。只是依稀知道,父亲有秘密,而那个秘密,他不仅瞒着她们三兄妹,瞒着母亲,还瞒着所有人……

    十岁那年的新年,大年初一。

    管家送来了一盆兰花,说是不知道谁放在大门外头的,瞅着好看,又想起夫人爱花,所以就捧了进来献宝。

    大年初一的,母亲自然很是欢喜,觉得天降奇珍,是好兆头。但当夜给花移盆时,却从土壤里挖出一物,那是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上面画了两只眼睛。

    母亲看到了啧啧称奇,拿给父亲看时,父亲顿时变了表情。

    那一夜书房的灯通宵达旦,有好多暗卫出出进进,父亲的身影拖拉在窗纸上,走来走去。直觉告诉姜沉鱼,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介于父亲一直如此神秘,因此也没多想。

    此后每年的大年初一,门外都会出现一盆兰花,而那个送花之人,迟迟没有露面。母亲说起此事,自然是当做了一段佳话,可父亲的表情,每每那时就会不太自然。

    他肯定知道那个送花之人是谁。

    并且,他不准备告诉母亲答案。

    就此姜画月还戏谑地打趣说,没准儿是父亲在外有情人,每年初一那小妾就眼巴巴地送礼给大娘。对此结论姜孝成表示无比同意。但姜沉鱼却不如此认为。

    因为,一个像父亲那样的男人,如果成心要在外头纳妾,那么,那个小妾就绝对没有机会可以以任何形式任何方式出现在母亲面前。更别说是在第一次送礼被父亲知晓后,还年年如此了。

    再后来,就是跟江晚衣开始学习医术之后,翻查资料时,无意中发现画月吃的那种很香的药成分诡异,竟然内含油菜籽和紫茄子花。据《本草纲目》记载,油菜籽加生地、白芍、当归和川芎四物汤服之,云能断产。也就是说,会导致不孕。而紫茄子花也是避孕之药。

    为什么给画月治不孕症的药方里,会有导致不孕的药物?

    发现这一蹊跷的姜沉鱼还没来得及继续深究,就先遇到了回城这档子事。

    今日,在驿站内看见兰花时,她只是心头微动,还没将三件事联系到一起。但当杜鹃握住她手,说要将花送给她时,就开始隐隐约约感到有点不对劲。等到下棋之时,发现杜鹃秀媚中带着些许羞涩的笑容之所以眼熟,是因为与母亲有三分相像时,久远的封印终于轰然倒塌,呼啸而出的,是对命运的诅咒,和对家族的嘲讽——

    如果,杜鹃就是那个送花之人;

    如果,杜鹃和父亲一直暗中有所联系,那么,会是怎么样的关系,才能令父亲默许她每年给母亲送花?将颐非也在使船上这么机密的消息都告诉了她?又是什么样的感情,会让卫玉衡的夫人每年都送花给右相的妻子?更让她在谈及母亲时,满含憧憬与感情?

    某种可能就那样浮在了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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