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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七出来的时候特意带了一个定位仪，他在山中不断借助定位仪的指示，一直走到天蒙蒙亮，才终于到达了南纬36.5度，东经128.6度，这个地方已经属于宏图国的范围，不过依旧是山区。

    山崖壁立，树木葱茏，一条小溪贴着山壁流下，水声淅沥。小七认真比照着定位仪上标注的经纬度，感觉应该到山崖上才更准确一点，他四下打量着，寻找攀登的合适位置。

    “布谷、布谷……”耳边突然传来两声明显是人类模仿的鸟叫声，小七循声看去，只见秦胖子的大脑袋露出在山壁间，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三盟调查团如期进驻了瑞晴公司，瑞晴所有的经营活动被迫停止，已经有最佳男伴用户投诉瑞晴关闭4s店，导致自己的情感受到损失了，而瑞晴的整个变身枪手生产线受到调查团的严格盘查。

    他们默契地并未提出云晖人的事情，自从事发之后，云晖人一直老实呆在他那瑞晴大厦的房间里，再没有出门一步。

    没人提出去讯问云晖人，就像是忘记了这个罪魁祸首存在似的，只把问题的焦点集中在瑞晴的身上。

    任何企业都是经不起查的，因为规矩与效率永远存在矛盾，尽管瑞晴在调查团到达前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然而经过一周的调查，调查团仍旧提出了上百页纸的调查报告。

    所有生产环节中的漏洞均被提及，最可笑的是，调查报告以极大篇幅论证了瑞晴的变身枪手并非来自合成技术，而是利用人工授精。这一来，变身枪手生产的伦理基础彻底崩溃，这个产品基本完蛋了。

    蒋旭到了这一步，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彗星公司为什么会把变身恶魔技术卖给自己了，这特么就是一个完蛋的技术，彗星公司完全就是把他当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给耍了。

    如果说，变身枪手还能用合成技术的借口掩盖一二，变身恶魔根本就是用人类作为手术载体，亏他还是瑞晴的董事长，居然完全把传承星系的生物伦理法规忘在了一边。

    不过，抱着伦理标准不放，哪家生物科技公司都得倒台，在蒋旭的脑子里，那个标准原本已经是一纸空文。

    但是，不出事的时候，没谁来过问什么伦理问题，一出事，这就成了大问题了。虽然调查团的报告是以秘密的方式发布，但依旧被媒体挖出了猛料，一篇文章彻底将瑞晴打入了深渊。

    “骇人听闻！变身枪手是人类！”，一瓶瓶用营养液浸泡着的婴儿照片，在社会上掀起了滔天的波澜，所有瑞晴的用户纷纷弃用瑞晴的产品，食人企业成了瑞晴的代名词，瑞晴转眼间就被传承人类抛弃了。

    与之相比，三盟调查团对瑞晴的处罚就只能用轻描淡写来形容了，似乎是为自己泄露调查报告的行为道歉，瑞晴只被永久停止了对军盟的供货，罚款2个亿就像闹着玩的一样。

    送走了三盟调查团，蒋旭接到了第二天将召开董事会特别会议的通知，他知道，自己这位子也坐到头了，虽然三盟调查团没有吊销瑞晴的营业执照，但是对瑞晴来说，这就好比得了绝症的死刑犯。

    有那一枪没那一枪都差不多了。

    他在午夜端着一杯酒，敲开了云晖人的房间，想和云晖人好好聊聊，他不无幽默地想到，现在的情况，恐怕只有叫云晖人杀了自己，瑞晴大概才会有起死回生的机会。

    “你是公的还是母的？”蒋旭摸着云晖人的蚌壳脑袋，笑咪咪地问道。“在所有生物里面，我更喜欢雌性，她们最起码还有一点母性，不至于表现得太丑陋、太冷酷。”

    “你好像很绝望？”云晖人冷冷地看着他。

    “绝望？不不不，一个死人哪里谈得上绝望？”蒋旭颓丧地一笑，攀着云晖人的肩膀坐了下来，将酒递到云晖人面前。

    “喝一点？”蒋旭劝道。

    “我没有在你身上闻到一点死亡的气息。”云晖人摆了摆脑袋，拒绝了蒋旭的邀请，他的骨刺轻抵着蒋旭的身体，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把蒋旭戳上十、五六个窟窿，但蒋旭就仿佛全无感觉。

    “死亡有什么气息？腐烂了才有吧。你这个云晖人没文化。”蒋旭抿了一口酒。“人的死亡首先是从这儿开始，它会渐渐对你封闭，将你一点一点地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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